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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温柔小师叔 第三十章 三人饮酒

    顾非白冷淡的声音娓娓道来,毫无波澜的语调,令我的思绪无端纷乱起来。

    那一场昭梁之战我也有所听闻,战场就在玄清谷三百里外的燕支山,这场战争由梁国挑起,最终也因梁国国主突然暴毙无疾而终。昭梁之战平定后,昭国镇国大将军方忠武病逝,昭国因此元气大伤,这才有了后来的南疆之乱。

    虽说梁国在燕支山没占到好处,昭国赢了战争,却仍然损失惨重。所幸后来黎国长公主掌控南疆局势,扶持幼弟顺利登基,与昭国恢复邦交,昭国重获强势盟友,这才从重重混乱中得以喘息。我大昭国休养生息三载,放眼天下,又隐隐恢复三足鼎立之势。

    天下大事我一向不怎么不关心,因为凌波的缘故才多少了解一点,紫烟怎么会闲扯进去?阿雪的死和紫烟离开潇湘楼,应该和那场昭梁之战没啥关系吧?我心里想着。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吧!”我说道。

    顾非白摇摇头:“我就知道这么多。”

    我颇为遗憾,但总归聊胜于无,我露出一抹微笑:“多谢非白兄不吝告知。”

    顾非白又道:“有一点我也要提醒你,回潇湘楼后,就不要再提这个雪字。”

    “为什么?”我不解。

    “不为什么,总之不要提起。”顾非白的声音还是冷淡淡的,他背倚着床头,伸手摆弄着床帏的流苏。我忽然想到一个十分重要的细节:“非白兄没有见过阿雪吗?”

    顾非白摇头说道:“没有,我加入潇湘楼才两年。”

    原来他加入潇湘楼才两年,怪不得他不认识阿雪。不过也幸亏他不认识阿雪,不然又要多一个人把我这张脸和阿雪联系到一块——不对啊,潇湘楼不可能只有楼主纪潇湘认识阿雪,为什么只有纪潇湘一个人看到我这张脸有反应?

    我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惊出一身冷汗。虽说我是女扮男装,但是能进入潇湘楼的人哪个不是人精,难道是我易容技术太好了,他们都没发现?

    “怎么了?”顾非白很难得语露关心。

    我拍了拍胸口,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好得很!潇湘楼负责情报的大哥是哪位你认识吗?非白兄下次帮我引荐引荐可好?”

    “没有必要,等你达到紫玉级别,能可自由出入沉香阁时,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

    “紫玉级啊,那要到猴年马月,你都两年了才蓝玉级,我自认为没本事超过你顾非白!”我说的是大实话,顾非白剑法之高,我看也只有纪潇湘能打得过他,况且我在潇湘楼不会待太久时间,哪有闲工夫去提升等级!

    顾非白给了我另一个建议:“你也可以任务交易,换取进入沉香阁的机会,或者直接换取你想知道的消息。”

    “对呀,好主意!”我高兴起来忍不住以手击床,就差给顾非白一个熊抱!

    顾非白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微微一笑,我认识顾非白这么久,很难得见到他的笑容。水润的唇色,微微上扬的嘴角,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多么简单的一个笑,就犹如清晨里的一束光,冲破云雾照进人心里,暖暖的。我忽然间觉得,这张面瘫脸也挺有人情味儿。

    “你应该多笑笑。”眼角瞥见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我跑过去拿到顾非白面前,“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

    顾非白伸手拨开铜镜,笑容也转瞬即逝。我想起他身上的伤,便道:“今天打扰你这么久,多不好意思!”我内心另一个声音叫嚣着,这句不好意思你也要意思说出口?“回潇湘楼后我请你喝酒,非白兄可一定要赏脸哦!”说罢,我就收拾起药碗药膏,退出房间前,我又对他笑了笑,道:“时候不早,非白兄好生歇息吧!”说完,我就关上了房门。

    经过这一晚软磨硬泡的促膝交谈,我与顾非白的关系突飞猛进,好似已相交多年,变得无话不谈。顾非白的面瘫症也在我的唠叨中渐渐好转,甚至偶尔也会与我开起玩笑。

    心情好了,顾非白身上的伤也好得快了,回到潇湘楼后,我从紫陌手中接过代表身份的绿玉环佩,顾非白则得到了一大笔报酬,以及一次进入沉香阁的机会。我这才知道,原来沉香阁不仅仅是个简单的情报部门,还是个搜罗天下武功的藏书馆,比起玄清谷的藏书阁不遑多让。哪个加入潇湘楼的人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往沉香阁钻?

    残阳如血,映照出平月湖边一道英姿飒飒的人影,衣袂翩翩,剑舞惊鸿。剑影纷飞中,我看出这套剑法,正是赵玉阳死亡那天所施展的剑法。

    顾非白面容坚毅,练得极为认真,我想,他一定十分重视与赵玉阳的这段友情。人的一生,要遇到个知己并不容易,顾非白是个惜情的人,杀死赵玉阳的那一刻,一定非常痛苦吧!

    我拎着酒,向顾非白慢慢走去。

    “说好的请你喝酒,十八年陈的女儿红,今个儿一大早我刚从东街王员外府后院的女儿墙下挖出来的。王家小姐今年刚好十八,听说她明天出嫁,我特地挖出来庆祝!”

    说话间,我已拍开坛口的封泥。我抱起酒坛,很潇洒的仰首喝了一大口,然后用衣袖擦了擦嘴,看也不看就将酒坛向顾非白掷去——“接着!”

    顾非白唰唰唰的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长剑拄地,身体往后仰去,压弯了单薄的剑身。清冽的美酒汇成一条晶莹的流线,顾非白咕嘟咕嘟连喝好几口,酒水顺着他跳动的喉咙渗进衣领里,阳光倾洒在他身上,落下一层淡薄的金色。

    饮罢,顾非白将酒坛嗖的一下扔回给我,我刚伸手去接,却被另一只手突然闯入,将酒坛给夺了过去。

    这是一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伤疤已经淡去,却仍旧破坏了这只手的美感。我顺着手臂望向男人的脸,他正如长鲸吸水般抱着酒坛仰头牛饮。我脑子突然蹦出一句话——真男人就应该像他这样大口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