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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一梦落寻津 第三十二章 少年血凉定盛世

    wed dec 09 23:55:16 cst 2015

    时隔两月,国宫中传来丧报,国君正衍君逝,入祖陵封君祖,殇号为龙袭,新君怀阳即位,更旗换号,从此江山易主,国号易更为明和,朝廷之中,人心惶惶。

    “将军,后方粮草已到位。”一位与杜藏锋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年恭敬地立于其身后说道。

    “少云,你跟了我多久了。”

    “至今月月底,正好十年。”少年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你还恨吗?”“自然,杀父之仇怎能不恨?”少云看着天边,那里残阳正浓,宛如凝血,染红了归雁的羽衣,也染红了他的眸子,十年前蛮疆的一次侵城,使他的父亲成为了刀下亡魂,而他父亲在紧要关头时将他藏在了箩筐中,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那临死前不甘的眸子和嘴角若有若无的笑。那一夜,他长大了。他的眼中多了仇恨,他跪在将军府前求鬼面教他习剑练武。

    因为他说,他要报仇他要杀敌。于是,从那日起,杜藏锋的身边多了一个身影,他与他一起早起舞剑夜诵兵书,甚至比藏锋更要努力。

    “你有什么愿望。”杜藏锋站在城墙上看着正在西沉的圆日说:“杀敌,报仇。”少云看着正在升起的新月说。

    “然后呢?”杜藏锋问。这个答案他听了五年。

    “没了。”他如是回答。“那你呢,你又有什么愿望?”少云走到他身旁说。

    “杀敌,护国,还民一个安定的天下。”藏锋转头看着少云古井无波的脸。

    “然后呢?”少云问了杜藏锋相同的问题,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娶她。”藏锋的目光掠过少年向着国都望去。

    “你因什么而拔剑?”少云的眸中映出了明月,月将要升起。

    “……为了百姓,为了曾经的你。”话音未落,最后一丝阳光也湮没在了地平线下,皓月当空。

    “那要是战败你可就...”少云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他平淡如水的眸子。

    “是啊,若是战败…那就回不去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就替我活下去。”他看着城墙下的北漠百姓说;“那你还是好好活着,打赢这场仗,不然就太麻烦了。”少云轻皱眉头。

    “还有一个月,若三天后那一仗胜,我们将会有夜袭的机会,如果那一仗败,我们就能继续硬碰硬,不过这样的话我就赶不上一个月后我的婚期了。”杜藏锋苦笑着说。

    “那就打赢那场仗。”说话间,少云已是转身头也不回的淡淡说着。那一刻,他的眸中一改昔日雾蒙蒙的样子,除了冰冷仇恨外我看到了欲明欲灭的期待。终于能亲手报父仇了么?他等了好久。

    三日的光阴转瞬即逝,出兵之日终于到来,不过今日的天色不是很好。悲烈的鼓声,浓稠的乌云,气氛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重。

    赤血落白沙,风去现旧骨。

    一金一银的身影如同那天中无法掩盖的阳光,势如竹破。抗浊在仅存的日光下,折射出逼人的光芒,甲胄无华。

    战士们的怒吼使这披满尘污的山河开始动荡,激尘扬浊,乌云终是消散于赤阳之下。

    “准备着手于夜间的夜袭。”少云抚着爱马的鬓毛说。

    “嗯。”杜藏锋立于他身旁看到了他眼底淡淡的哀伤。

    退云死了。退云是鬼面送给他的一匹赤马,鬼面退隐那天,少云默不作声的骑着退云跑出了将军府,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只是在他回来后,脸上依稀可见泪痕。

    退云与鬼面那匹惊风是父子,惊风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退云,一个是踏骨,踏骨便是杜藏锋的战马。

    杜藏锋静静的站在少云身旁。看着少云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一小绺鬓毛,放入袖间后起身。“走,”他轻声说出这两个字头也不回离开。

    “将士已经安排好,一千轻骑,一千精兵,我带队。”他边走边说。

    “我也去”杜藏锋终于开口,“不行,你是将军,不能擅自离营。”少云语气坚定。

    “这不是擅自,是计划。”杜藏锋说。

    “我是军师,计划是我定的。”少云斜了一眼杜藏锋不急不缓的说。

    “哪有军师上战场打仗的?”杜藏锋不甘落后的反击,“营中还有别的副将,夜袭由军师带着的,这样的话让我这个将军怎么在军中立威?”

    “首领首级必须由我来取。”沉默过后少云这样说到。

    “好,”杜藏锋笑容灿烂点头应允,说话间已到了城墙下,城门大开,迎候将领。

    又是一番部署,少云站在杜藏锋身后看着一张张热气方刚的面孔,肩上的担子不由得又重了几分。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的了,深入敌方此行必定凶险极有可能有去无回,各位可是明白?”杜藏锋语调沉重的说,“明白!”响彻云霄的回答,他看了看天空,今夜无月,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好,出发!”一声令下,两千多人踏上了征程。

    那一夜,本是新月,而新月却躲在云层后面冷眼看着一场杀戮,营中有奸细,杜藏锋等人的计划以暴露敌方将领的眼下。

    那一夜,两个少年杀红了眼,敌将却在营中酣酒畅歌,娇娘相伴,那歌声若有若无的刺激着少云的耳膜,他看着自家兄弟的鲜血凝沙,心头千般滋味。

    “少云,我掩护,你去。”杜藏锋在他背后边杀边说,声线沙哑。“一起去。”他的声音还是不掺任何情感,于是两个少年且战且走迂回于敌将帐外,却始终无法接近。

    “你的匕首可从来未放走猎物。”杜藏锋轻声笑着,反手抽出了少云腰间的匕首,扔给少云。“去,我来。”杜藏锋随手挥了下长剑,长剑之下又多了两条亡魂。

    看准时机,别慌…少云这样告诫自己。

    北漠多风,一阵风沙掀起了营帐的窗帘,那一刹随着白帐扬起的还有少云的手,匕首脱手而出,随着匕首的脱手,原本围在杜藏锋身边的敌兵蓦得向着少云袭去,杜藏锋见此向少云掷去了长剑,少云心领神会,想要急走几步接下长剑,却被另一柄长剑从身后袭去。就当杜藏锋出言提醒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剑锋上的血迹点燃了他仅存是理智。少云看了看刺穿薄甲的剑尖淡然笑了笑,笑中有解脱有惨然。然后他抬起右手指了指军帐,满脸释然,帐内敌将眉心正中一把短匕。死不瞑目,娇娘吓得面无血色。帐外少云左胸刺穿长剑,满面微笑。十年来,这是藏锋见过最真的笑容,这笑容亦永远定格在他年少的脸上。

    十年的相处,他早已将他当作亲兄弟一般,荣辱与共,知心知底。即使他们不同姓。

    可如今,生死化作了深渊从此阴阳两隔。

    那一晚,他与仅存的几百弟兄浴血奋战,提着敌将首级杀出重围。

    那一战,踏骨也走了,他拿走了少云袖中用红线系好的退云鬓毛与他常佩于腰间的那支玉笔。仓促之间只能带走这些,等到敌方退降那天,他本想去收起他的遗骨。

    可是,白骨太多了,只得抱憾而归。

    那一晚,他回去后,顾不得歇息,便登上了城墙将敌将头颅悬于城门之上,而后,他命人清查了所有人,一至查到东方破晓时,才找到了藏于军阁之中的奸细。年龄不大,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藏锋记得他见过这个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他还问他军中是否过得惯。少年笑着点头说习惯。

    这是他平生中第一次对一个少年痛下杀手,用的最残酷的军刑及其首级与敌将首级一起高悬于城门。

    少云用他十八岁的生命换来百姓盛世,他死前凝于喉中的那句话却是:幸好…死得不是你,不然的话,便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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